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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小说网 www.78xs.cc,凤凰斗之携子重生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与他一起面对!这在这一场的天灾中,我也是一个受难者,我曾经被困在一个枯井中几天几夜,靠着雪水裹腹,那时,我也曾绝望、消极,无法忍受、痛苦,却因为舍不得夫君和年幼的孩子,我用自已的双手挖出一条路。我怕死,不是因为死亡的可怕,而是因为我怕再也看不到我的夫君!我和他生死相依,所以,今日我幸存了下来,并与他一起站在了这里!”

    兰亭侧首,嘴角含风,静静的看着沈千染,暖阳下,他凤眸幽不见底,潋着层层倾城之艳,泛着全然是对她的爱!

    “她是沈医女,我听出声音了,她是沈医女!”突然一个小将士兴奋地喊了一声,又高高举起了右臂,冲着二楼城台高喊“沈医女,你还记得我么,我的手臂的伤是你治好的!”

    沈千染巡着声音一瞧,认出那个小将,眼中流过一丝松动的薄光,展颜一笑“阿虎,我说过了,你的伤只要好好地养,还是可以上战场杀敌!”

    “真的是沈医女呀!”军中瞬时沸腾了,在这半年中,他们有多少人的生命或是健康是从沈医女手中重新获得,有多少人失去生存的信念时,是沈医女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放弃,她就不会放弃!

    那是一个永远一身简单青色衣袍,一头青丝用简单的青布包着,脸上、身上、手上永远沾满将士鲜血,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的小医女,竟然是他们的一国皇后?

    可事实摆在他们面前!

    “我们相信皇后,她决不是妖后,她是我们西凌的骄傲!”一声高亢的男声响起后,众将士齐齐振臂呼应!

    沈千染眸光中浮起一层朦胧,她行医,从不曾想有一天能够得到回报,只是本医治病救人的天职!但此刻,她相信,人心自有公道!

    眸光掠影处,沈千染的心突然猛地一跳,在小虎的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宠爱而赞赏的眼神,尽管他的脸与记忆中完全不同,但她全身的血液象是感受到什么似地,全部涌向心口,在那人朝着她不着痕迹地摇摇首时,她的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心中无声地念一句:哥哥,原来你在守护着我!

    这些年,沈逸辰为逃避东越公主的厮缠,连她这个妹妹也不肯联系。

    原来,他易了容守在西北的军营之中,从不曾远离她!

    抹去眼角的泪,但她并不想趁着这种势头,借用这种博得喝彩得到众人的公认,她心中有太多的话想倾诉。

    这场灾难必须有人来背负,但决不是她沈千染!她要理直气壮地为自已雪清污蔑!

    就在沈千染是医女的身份在众将心头回荡盘旋时,她的声音突然一历,带着铿锵有力地扣问“我是个医者,行医救人是我的天职!但我沈千染从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对扬州百姓遇灾失去亲人,流离失所,我感到痛心和同情!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们的横加指责。只要你们冷静想一想,千古以来,何为上天预兆?如果此次真是上天的预兆,那为什么死去的是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而不是直接将沈我千染劈死?难道是苍天无眼?上天——”

    沈千染想起她这一生,总是背负着莫虚有的罪名,难道真是上天要考验她的心智?望着那一轮艳阳,她的眼宛若被炙烤一般,她素指一伸,指向苍天,历声喝问“真有上天么?我沈千染就站在这里,你若真有能耐,就劈死我!如果你真能向天下苍生预警,沈千染问你,在流星雨来临前,你为什么不给扬州百姓示警,给他们一个逃生的预警?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苍生百姓?”

    如此大胆,如此公然挑战神灵,城门下所有的人都能够感受到沈千染内心一瞬间迸发的怒意狂潮,那样的拷问,带着毁天灭地的勇气,那是一种能够让人热血沸腾的激情!

    她敢!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的苦从来不是天作虐,而是**!

    而城下的百姓,没有人敢!

    因为他们脆弱,所以,他们畏惧上天!

    因为他们害怕磨难,所以,他们乞求神灵僻护!

    因为他们无法承受痛失亲人及对未来的惶恐,所以,他们将这一场灾难,归咎于一个女子!

    兰亭至始至终不愿打断,他看着她,这样的女子他怎么能不爱?在京城的皇宫夜宴中,她面兰御谡的层层围剿,面对沈老夫人的伤害,面对申柔佳处心积虑的陷害,她都能一一化解!

    而现在,她面对的是愚昧却又是无辜受人蒙骗的百姓的质疑,面对流言蜚语的伤害,依然自信地展示了自已的光华,这一刻风彩绽放,并不是因为身为皇后尊贵,而仅仅是属于她沈千染的独有风华!

    这样一朵独放在悬崖隙缝间寒梅,经历了数九寒冬,绽放着极致的香魅!而他,在品偿了这世间仅有的芬芳后,又有哪一种香可以再浸入他的心脏,渗入他的骨髓?

    没有!

    她,沈千染是唯一的!

    全城突然变得安静肃穆,看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子!

    沈千染再一次低首俯视众生,眸光已变得沉静如水,语声缓缓“我告诉你们,苍天永远不会给你们这些答案,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天灾,这是淮南郡王麾下的叶卿铃却以天灾为契机,不顾扬州百姓的死活,摆石阵,把扬州三个城门口堵死,让百姓无法及时撤离,活活困死在城中!”

    沈千染此言一出,人声沸腾起来,直至有一声哄亮之场响彻整个城门,那人当场质疑“在下西北营都尉关杰云对皇后之言有疑问!”

    沈千染唇角一勾,转首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请将军直言!”

    “天灾来临时,既使是钦天监也没有事前先预警,那叶家的叶卿铃一介普通女子,又如何知道?末将随军多年,知道既使是应变神速,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堵死扬州三道城门,除非叶卿铃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关杰云的话条理分明,引得百姓纷纷表示同意,认为这一场变化从头到尾确实是天灾,而那些刻满梵文字体的预言也是从天而降,代表着苍天示警!

    若非沈千染知道赵十七参在了其中,她也会不相信,这一场天灾是与**并存!

    尤其叶卿铃时间把握得相当好,在天灾出现后不久,出现传单。传单上把沈千染宣扬成一个祸害沈家,长至长辈,下至庶妹的妖女的形象,西北营中,有不少是京城的官兵,对彼时的沈家二小姐之事也略有所闻,此时被重提起,自然被无限夸张,流言蜚语中,越传越形象!

    方为沈千染一番言辞所动的百姓又开始质疑纷纷。

    “让朕来给你们答案!”兰亭突然开口,声音质透城墙,他右手微抬,袍袖生风,卷起腰间的长剑“抬犯人!”

    禁军齐声尊旨,一辆囚笼被两个禁军抬上,囚笼内是一个青衣女子,蜷缩在笼中,头朝下,乱发散面。

    在众人嘘疑声中,帝王身后步出一个朝臣,正是扬州刺史历凌志,他朝着帝王一拜,在帝王的首肯下,指着囚笼中的女子,扬声道“此女是南皓国祭司,正是她借用秘术推算出扬州将有一场大灾,可作为修行之人,她既不向朝庭、百姓示警,反而与淮南叶家军叶卿铃勾结,想借用天灾变成**,从中谋取私利。遂,吾皇陛下英明,特下旨用此妖妇之五脏祭天,以慰扬州死难者之魂灵!现在,仪式开始!”

    “慢着!”突然,百姓之中突然有人站起身,那人身材挺拨,一身儒衫的打扮,他从人群中穿插着上前,先抬首看着城墙上被缚的女子,又看看被绑在木桩之上的女子,朗声道“在下京城人氏,此番来扬州探亲,适遇亲人在灾中死去,在下甚至是悲伤,所以,今日在此,也想为亲人讨一个公道!”

    沈千染从此人的声音里感受不到丝毫真正的伤心,反而在他平静的话语中,找到一丝仇恨的情绪。

    那人感受到沈千染带着剖析的眸光,他悄然低下头,嘴角满是讥讽,神情并没有惧意,一双深眸隐约现出噬血的仇恨“皇帝陛下只凭抬上一个女子,说她是南皓国的祭司,就想取信于扬州百姓,凭着以这妇人的五脏祭天,就可以慰扬州如此多的死难者,这未必太过牵强。”

    这儒衫青年的话正是众人疑虑所在,那儒衫青年,更加自信,又走进了几步,看着笼中的女子,突然道“果然,这是陛下所设的陷阱,在下不才,正认得笼中之女子,她并非是南皓国的祭司,而是前朝永安候之独女赵十七,陛下,在下所言是否属实?”

    “不错,她正是赵十七!”兰亭冷笑。

    儒衫青年哈哈大笑,指向笼中之女子,对众人道“众位,赵十七是谁想来大家未必都知道,但她却是义净大师的关门弟子。众位应知道,义净是方外之人,一心求佛渡劫众生,她的关门弟子赵十七早年也随他师父到各处布施行善。只不过,赵家所犯的是谋逆之罪,赵氏一门除了在南疆守城的免于罪罚外,其它的男丁皆被斩首于京城菜市口,女丁皆落入官妓营!而此女,既是永安候之女,成为阶下之囚也情有可缘。但是,她并不成能为扬州百姓受灾的替罪羊,我们要的是真正罪犯!”

    儒衫青年话刚说完,马上有百人挥臂呼应“是,我们要真正的罪犯,我们要公道!”

    儒衫青年朝着城墙上的帝后深深一揖,语峰突然一转,绕到了沈千染的身上“皇后方才一番言辞,令在下甚至是动容,但在下多年长居京城,在京城中也有些走动,所以,对皇后未入宫前之前也略有所闻。在下听说,皇后在入宫为后前,在京城之中已略有名气,就是传闻中胆小怯懦的沈家二小姐。可是,令所有人不明白的是,沈家二小姐竟在一夕之间,突然性情大变。据沈家流散在外的奴才家丁说起这件事,都一致认为,当年沈二小姐去了一趟珈兰寺后,就如同一个人被鬼魂附了身一般”不待沈千说话,那人眼底却积聚着怒气,带着崩溃的情绪,让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在下听说沈老夫人,也就是皇后的亲祖母如今身落朝云寺庵堂,晚年甚至是凄惨。在下更听说,皇后的姨娘因皇后被剥皮,剥下之后成为人皮灯笼,最后落入皇后之手。在下还听说,皇后之同父异母之庶妹因皇后被强制落发,在京城永恩寺成为修行。最后,在下还知道,先帝爷的珍妃娘娘,当年皇上的母妃”

    话未尽,突然双肩狠狠地一疼,他尚未反应发生什么事时,人已被一股狂力拉起,直直地朝后飞去,直听耳边传来箭翎的震颤之身,低头一瞧,脸上一时间惊惧交加,骤然放大的瞳孔极速地掠过痛苦之色,因为他看到,自已左右肩口已各中一箭,他似乎被悬空吊着,他的双足无法着地,因为他生生地被钉在城门中央的旗杆之上。

    这样的臂力,这样的精准,是谁有这样的身手,城门广场上所有的将士目瞪口呆!

    儒衫青年吃力地抬起首,眼中放射出如蛇信般的怨念,他寻视着四周,想找出谁在暗下杀手,直到发现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城门高楼之上时,他方见到帝王缓缓收起手中的弓箭,眸光却如箭矢直透他的心脏深处!

    这一次,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尖叫,所有的人都秉着气息,唯恐被帝王阴鸷的眼神瞄准,成为箭下亡魂。

    “哈哈哈!”儒衫青年蓦然惨笑,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忍住疼痛,历声嘶喊“兰亭,沈千染,你们想杀人灭口来掩盖你们的罪行么?朗朗乾坤,你今日之举,所有的扬州百姓,所有的西凌将士都会记下,你是一个暴君!我死——犹荣!”来这里,他早已签下死生状,他死后,如果淮南事成,他将会被奉为英烈,他的衣冠将被带回他的家乡贡奉,他将被兰御风追封为新朝第一个异姓候!

    “卫扬,”兰亭对这儒衫青年的挑衅之话恍若未闻,他的表情甚至没有喜怒,唯有一双凤眸含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和犀利“把他的衣裳给扒下!”

    卫扬既刻领命,从城墙之城纵身而跳下,几个掠影已至旗杆之下,他扬着手中之剑,几下,就将那年轻男子的一身儒衫斩个粉碎,纷纷落上,只余一件亵裤。

    因为挣扎,肩口处的疼痛加剧,儒衫青年闷哼几声,紧紧的咬着唇,他的脸色生寒,时而苍白如鬼,时而黝红近黑,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口中萦满血腥味,拼命地嘶喊,拼命地鼓动人心“国生妖孽,国将不国,昏君当道,民不聊生!昏君,我死后,于苍天之上笑看你亡国!哈哈哈”众人心悸,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卫扬目光变得暗沉,手中的剑尖抵在儒衫青年的嘴唇之上,缓缓顺着他脖颈划下,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心口,正待众人秉息以为卫扬会一剑刺下时,他却收了剑,一手指着儒衫青年刀疤纵横的胸口,冷冷一笑,扬声道“这是一个商人的身体么?”

    众人一看,这人虽瘦,但肌理分明,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身,而身上的刀伤也说明了此人是在刀口上生存,如果不是军中将领,也是武林中人,绝不是他自已口中的商贾!

    卫扬不待众人议论声平,长臂一挥,一把就撕下了那男子脸上的伪装,扬了扬手中的人皮面具,眸光如蛇信地喷吐在儒衫青年的脸上“申轩玉,就你这样下三流的易容想在本将军面前蒙混过关,你未免太高看自已!”

    卫扬扔了手中的人皮面具,转身看向民众,眼中盛满寒意,长剑再一次指向申轩玉,历声道“此人,也曾在禁军服役过,因烂赌被京城禁军除名。他心有不甘,转而投向淮南判军兰御风。又借今日扬州之事,来扰乱军心,大家说说,他的话能不能信?”

    “不能!”此时,西北营中的将士早已对他们的沈医女投以百分百的信任,呼应之声响彻云霄!

    在令人热血沸腾的呼应声中,箭翎之声再次响起,众人一瞧,一根箭从申轩玉的嘴巴直透后脑再一次钉入了他身后的旗杆之上,城墙上,帝王缓缓将长弓扔给身边的黄龙骑,冬日的暖阳照进帝王的眼中,折射出锐利的光绪“朕说过,可以畅所欲言,但是,阴谋篡逆者杀无赦!”

    语音未尽,只听到一声声的惨叫,众人惊惧的发现,人群中不停有人倒了下去,而他们的脸上的面具皆被撕下,众人才蓦然幡悟,这些人就是方才呼应申轩玉的“百姓”!

    原来,在他们为申轩玉呼应时,已有乔装成百姓的帝王黄龙骑潜在他们的身边,在帝王一声令下时,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之味,鲜血让所有的人战粟,这样当众屠杀让所有人看了毛骨悚然,胆大的尚且忍不住连连打着哆嗦,那些胆小的妇孺早已吓得全身发软瘫倒在地,到了这时候,已无人愿做出头鸟,开口质疑,唯想着,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声讨可以早点结束!

    申轩玉感受到自已的生命在飞逝,他的神思是一直随之幻动,许多杂乱的记忆碎片潮水般涌入脑海,毫无征兆的开启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飞快地闪过他这一生所有的遇见!

    因为他的妹妹申柔佳,他放弃了打拼的一切,离开了故乡。

    因为不愿授人以话柄,所以他宁愿独自在京城打拼,从军中最小的士兵做起,最后成了禁军中的一员。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迷上了赌,最后,在最狼狈的时候,他离开京城来到江南。

    没过多久,他听说父亲和妹妹身死,并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包括是沈逸辰故意让人引他误入岐途。

    不论是为了自已也好,或是为了家人也罢,这个仇他永远无法放下!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他离开申家时,在申氏祠堂前曾立誓,有一天,他会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他和父亲的名字将再一次刻到申家的祠堂之上!

    于是,他投靠了兰御风。

    可没想到,他甚至没来得及看这一役的最后结果!

    他努力撑开眼皮,留恋地想看这世间最后一眼,却看到,城墙之上,那一身白色凤袍的女子朝着他笑,那样远的距离,他仿佛看到她漆黑的双眸宛如夜空两颗明亮闪烁的星,挥洒着冷诡,在他尚没有去想她这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时,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深处透了出来!天地间在那一瞬间陷入沉寂,接着,视野突然变得异常空明,仿佛可以看到一里之外的寒梅在悄然盛开!接着,他开始听到自已的心跳之声在缓慢下来,直至停止!最后,他的眼皮无力地垂下,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接下来,朕让大家听一听,扬州之祸的来龙去脉!”兰亭颔首示意后,身后的郝公公马上拨高尖细的嗓门大声传“请钦天监刘大人!”

    钦天监依言从帝王銮驾后步出,给帝王和皇后请安后,从袖中拿出长达一尺的帛文,开始朗声宣读。

    所呈的意思,扬州有些百姓并不陌生,便是在扬州流星雨灾后,钦天监以观测星相,及千年记载来呈诉,此现在并非凶兆。此番之言初时也抚慰了扬州幸存百姓的惶恐之心,但随着传单的盛行,江南的百姓原本脆弱的心又开始不安,唯恐西凌会因宫庭出现妖后而天降奇灾,朝不保夕!

    在百姓压不住的议论声响起时,钦天监突然话锋一转“本官说的这一番话恐怕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耐性听,因为几日前,本官已于扬州府时向静坐的百姓阐述过,可为何今日故话重题呢?那是因为——”钦天监语声一顿突然停了下来,在众人听到此言时,议论声瞬时平息,众人开始竖起耳朵想听听真正的原因,只听得钦天监的声音变得凌历“那是因为这一次扬州不仅仅是天灾,致如此大伤亡的主要原因是**!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紧接着,一排戎装的禁军从两旁走出,列队于城墙前后,齐齐伸出手缓缓将挂在城墙上的巨型白布拉起——

    瞬时,惊恐、骚乱、尖叫之声再次响起。就算之前那场屠杀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将士,也骤然被眼前如此残酷的血腥场面震憾!

    只见,城墙上吊着二十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人头,用一根粗绳和长发绑成死结,迎风荡着,时不时地磕在城墙上!那颗头颅满脸污血,面色已呈青色,长发凌乱有几缕覆面,双眸睁着,在阳光下折射出狰狞的红光,看得胆小之人连连掩面惊叫!

    另一个更令人胆颤心惊,四肢齐根而断,伤口处并没有血溢出,有些有经验的将士可以判断出,在此女子被斩断四肢时,创口马上放置煎锅之上,生生将伤口熨平,阻止身体血液的流失,让受刑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样的刑罚自西凌建制以来,尚未有人受此刑罚,而此人开了西凌先例!众将凭着那唯剩下的上半身曲线,判断出这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腰上系着一根粗绳,因为失了手脚,身体有些失去平衡地歪倾着,她的头朝下着垂着,众人无法辩清到底是死还是昏了过去,匆庸置疑,此女子必与这场灾患有关!

    而其它的皆男子,个个被绑缚着腰,吊在城墙之上,因为恐惧,身下早已潮湿一片,在城墙下守卫的禁卫军甚至可以闻到屎臭味!

    钦天监功成身退地朝帝后一拜,新任扬州刺史历凌志先向帝后请安后,上前走到城墙边,没有多余的前缀之话,仅朝着苍天一揖,扬声道“下官奉圣旨严察,此番天灾,百姓慌乱之时,多数朝城门撤退,可这些人竟设下石阵,砸向城门,把城门堵死,致我扬州城的百姓深困其中。定下泯灭人性,惨绝人寰之毒计的正是淮南叶胜广及其女儿叶卿铃。如今,本官已劫获流弹车数百辆,刻上”妖后“”祸国“的石头上千颗,还有缴获一批尚未发出去的传单几千张,这仅仅是物证,还有人证,就是这些恶徒,身为江南工匠,却助纣为虐,借用天灾引祸,并污蔑我朝皇后,证据确凿,天理难容!”

    历凌志话未说完,已引起城下百姓骚乱,不少靠前的百姓激愤之下,脱下脚底的鞋砸向城墙上的叶卿铃。

    城门下,一行禁卫军有条不紊地呈上证据,除了传单外,还有那些工匠、石匠的供词,具体写明了什么什么时候被淮南叶家军征集,什么时候交工,甚至写明从哪里采集石头,所有刻具为哪一种型号,在哪个铁铺购办,详详细细地记下了这一场阴谋的始末!

    很快,四周的祭祀礼乐之声响起,上百个禁军抬出建好的祭祀台,很快摆好六畜,焚香、撒米,烧焚符咒,在百姓既惶恐又兴奋中。叶胜广的头卢被取了下来,摆上了最高的祭台之上。

    叶卿铃亦被两名禁军放下,在绳索松绑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就醒了过来,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开始控不住地试图凄历尖叫“救救我,不要。呀,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可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咽喉中吐出来却是绵软而无力,甚至连自已也听不清楚。

    那一瞬她想昏死过去,可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你想昏过去,偏偏你的神智是完全清醒的。她看着自已被抬进事先备好的陶缸之中,第一个步骤竟是将也从缸底往上顶,缸口好象有些小,是两名工匠揪了她的头发,把好的头狠狠地从缸底提了出来。

    粗糙的缸口边沿狠狠划过她的鼻子和后脑勺,她疼得眼泪直流,可她为什么不昏过去,哪怕是疯了过去也好!

    最后,她耳边传来工匠成功后发出来的笑声,她张开双眼,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原来,她的头终于被他们弄了出来。

    但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一个工匠提着一盆红泥,先将她连人带缸地倒置着放,然后,缸底很快被这几个瓦匠用调好的泥封上,最后固在了一只不倒翁似的圆凳之上。

    有一个工匠似乎想试一试是否牢固,一脚踢在缸上,很快,她便如一个不倒翁般旋转起来,天眩地转中,她听到人群中发出了嘲笑之声!

    虽然,这样的场面极端残酷和血腥,但百姓一想起,扬州数以万计的人因她而死去,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同情,反而心生一种痛快淋漓之感。

    最后,她被抬上祭祀高台,与她的父亲叶胜广一起安放!

    这一刻,令她啼笑皆非的是,她仿佛站在高台之上。

    一阵风吹过,她象个不倒翁一般慢慢地动摇起来,最后,转着转着,竟让她背对着城下的百姓,对上了城楼上高高在上的帝后!

    兰亭直视着前方,而沈千染似乎感应到她的恨一般,眸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如在看一道最寻常的风景!

    那一瞬,叶卿铃赤红的双眼仿佛能喷出毒汁,挟杂着涛天的怒恨,咬着牙从缝隙中吐出三个字“沈!千!染!”然后,心中千遍百遍地咒骂着,她要狠狠地记刻着这个名字,一字一字地钉入骨!一字一字的钻入髓。!

    祭祀的供品列好后,两名禁军抬着笼子准备将赵十七抬上祭祀台的中央!

    人群中悄悄然地议论着,声音极少,卫扬站在祭坛边上,突然跨出一步,他指着笼中的赵十七,对尚有疑惑的百姓道“大家心里还是不是在想,此女究竟是不是赵十七,为何她会成为南皓国的祭司?”

    这是问题的关健,如果真有南皓国的祭司预知这一场灾难,并与叶卿铃合谋篡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但关健是,笼中的人真的是南皓国的祭司?一个小小的赵十七,又怎么会转身一变成为世间最神国度的祭司?

    百姓们交头接耳,心中疑虑,但已没有人敢做出头鸟!

    “不错,她确实是义净之关门弟子!”嘴角一挑,缓缓走到赵十七的身边,那闲亭信步的模样,宛如一头饱餐后的狮子,对于到手的猎物只想着取乐,而无丝毫的生吞活之意“有谁知道义净的关门弟子,赵家最小的女儿赵十七今年芳龄多少么?”

    军中不乏有人跟随过永安候,便有人回答道“听说此女两年前刚及笄!”

    卫扬示意禁军开笼,将赵十七提出,一个禁军固住她软绵无力的身体,一个禁军抓着她的头发迫她抬首朝向众人。

    卫扬提着剑挑开赵十七脸上的乱发,问众人“大家看看,这女子大约有几岁?”

    赵十七无力地看着眼前一张张脸孔,她视野模糊,她的法力被兰缜赐破了后,她此时的身体、感官已如七十岁的老妪。

    她隐隐约约知道,此时的自已正如板上待宰的牲畜,因为衰老带来生理的迟钝,她甚至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这妇人年纪比我娘还老,我家老母今年六十八,这老妪应有七八十了吧!”站在前面的一个百姓小心翼翼地回答一句。

    “这说明了什么呢?难道还要我卫某人详细地跟你们说一说,这事情的蹊跷所在么?”卫扬嘴角一抿收了剑,纵身一跃上了二层城楼,站到了帝王的身后。

    可城门中的百姓还是没能从卫扬的话中领悟过来,众人交头接耳,直到一名老者柱着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朝着众人解释道“方才那自称来自京城人氏的奸细,一口咬定他认识赵十七,并指出眼前这老妪就是赵十七,如果不是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么能凭眼劲看出此老妪不过是十七佳龄少女?”

    “原来如此,不过,在下眼拙,既然这女子真的是赵家十七小姐,又发生了何事,变成如此模样?”老者身边的一个书生蹙着眉看了赵十七皱巴巴的脸,实在无法想象,当年在江南也是少有名气的义净弟子是这样子!

    “那是因为,她修习了南皓国的秘术,成为了祭司,这一次扬州城的天灾就是她事先透露给淮南军的叶卿铃,两人合谋,犯下了这涛天的大罪!恐怕众位有所不知,在南皓国,凡修行秘术的人皆活不过十八岁,且修习期间,除非你是南皓皇家血脉,否则,你的身体必以百倍衰老!”钟慧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缓缓出现在城楼上,对着帝后二人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已然准备就绪,皇后,娘娘,请让属下准备祭天仪式!”

    “原来如此,皇上、皇后娘娘,是我们愚昧,险些上了奸人的当,请皇上、娘娘恕罪!”那老者吃力地跪下,朝着城墙上的帝后一拜,身后百姓纷纷响应。

    当钟慧一身白衣祭祀之服,蒙着白色的面纱从城墙边的台阶缓缓而下时,祭祀活动正式开始。

    众人只见她朝天击掌,口中呤唱着无人能听得懂的梵音,直至一柱香烧尽后,钟慧手执着一把小巧的弯刀,银白色的寒光在暖阳下尤为刺眼,众人秉息看着钟慧一步一步地走向赵十七。

    赵十七无力地抬起双眼,在钟慧走到她的面前时,她辩出她手中的刀是南皓国的祭魂刀,她修习过南皓国的秘术,她知道一旦被这种刀剖出五脏内腑,再将她的五脏内腑分开葬在天南地北,那她的魂识会在七天之后散于天地,永世不入轮回!

    她竟是虚弱的一笑,自那一世,作为父亲的义净在她的身上刻下灵魂记忆后,她已经永生带着记忆,就算有一天她喝了孟婆汤,那些无法释怀的经历还是会出现在她的梦中,生生世世地折磨着她!

    既然她的记忆已在那一世刻上了诅咒的印记,她早已没有轮回之路。

    不如尽散于这天地之间!

    钟慧对赵十七的笑依然回于木然,她从容地打开赵十七身上的青衫,口中缓缓呤唱如天籁,一只手却灵巧地剖开赵十七的肚腹,入刀不深不浅,正好破了肚皮。

    钟慧素白的手如蛇信一般灵巧地钻进了赵十七的腹中,那一颗胃被血淋淋地掏出时,台下已有人昏阙了过去!

    兰亭早已携着沈千染离去,两人并没有坐上帝王銮驾,而是携手站在城楼的另一边,看着城外的风景!

    尽管没有人敢正眼观看,祭祀却依然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钟慧虔城地捧着鲜红的胃对天跪拜,口中放声呤唱!最后,这一颗血淋淋的胃被放在一个精致的白玉碗上,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上前接过,一步一步地走上祭坛的中央长桌,小心翼翼地放下。

    接着,赵十七所剩的内脏一个一个相继被钟慧取出,不到一盏茶时,已全部取好。

    五个装着赵十七内腑五脏的精巧玉碗被各自封存好后。钟慧命令两名黑衣蒙面人将死去的赵十七放在祭坛上方的叶胜广和叶卿铃之间。

    高台上的叶卿铃早已昏死过去!

    紧接着,数十名的禁军很快在祭坛的四周搭上干柴,在钟慧高声呤唱中,一名禁军扔下火把!

    瞬时,雄雄的烈火烧起,城中的百姓这才知道祭祀已结束,一个个方敢抬起头,众人无不为死去的亲人落泪,告诉他们,作恶之人已为此付出了生命,请他们安息!

    泓睿四年初春,兰御风战败后,自刎于淮南王府,西凌内战结束!

    三月十三辰时,帝后摆驾回京,扬州城百姓自发于北城门口十里相送!

    兰亭和沈千染一路沿内河向北,近天行山时,沈千染和兰亭带着赐儿去天行山探望沈越山和宁常安。

    在天行山上停留七天后,兰亭携沈千染回京!

    京城,景华街!

    鼓声阵阵,兰亭一身帝王戎装骑马在前,天子黄龙骑两边护驾,身后是帝王的銮驾,銮驾的四面帷帐敞开,两边的百姓可以清楚地看到明黄銮驾中,沈皇后一身大红倾天凤袍坐在明黄色的软椅之上,怀中抱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孩童,粉装玉琢,眉心一颗朱砂痣嫣红欲滴。

    沿途上,百姓一路欢呼,一朵朵的鲜花扔向帝王銮驾,人群中时不是传来羡慕地惊叹!

    京城的百姓记忆犹新,就在六年前的这个街口,一辆失控的马车在这里翻车,车中一个妇人当即摔断了腿。

    当时的百姓还记得,在大街口,沈二小姐的未婚夫婿淮南郡王,不顾身份与一个叫申柔佳的美貌女子卿卿我我,彼时尚丑颜的沈家二小姐不堪羞辱当场提出要与淮南郡王退婚。

    众人记忆更深的是,在沈二小姐、兰郡王、申柔佳离开后,一个和尚走出来,念了一句“凤瞳凤颈,极贵验也;此女,当母仪天下!”

    那时,周围所有的百姓都笃定,那个女子定是申柔佳!

    不料三年后,沈二小姐惊艳归来,还带回来一个神医宝宝。

    如今的沈二小姐已是当朝的皇后,不仅独宠于中宫,又为帝王诞下一对龙凤儿女,可谓是享尽人间尊荣。

    皇宫门口,一对十个月大小的婴幼儿穿着一模一样的金丝雀袍坐在地毯中央,女宝宝正捉着男宝宝的手拼命地吸着,嘴角拼命地流着口水,吸着吸着,偶尔还用刚长出的小门牙咬一咬。

    男宝宝偶尔蹙了一下小眉头表示疼痛,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空出来的一只手端端正正地收在小腹上。

    这一对黄金宝宝,正是兰亭和沈千染的龙凤宝宝,兰缜平和兰缜祉!

    两个宝宝长得并不象,女宝宝的小粉脸已初具轮廓,除了一对琉璃眸外,竟有七分以上象极了沈皇后。而男宝宝活脱脱就是兰亭的翻本,甚至那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也象极了年幼时的兰亭。

    水玉见小公主的胸前的围兜又湿了一大片,便从身边的宫人手中接过一块干净的围兜,蹲下身子给小公主换上。

    小公主乐极了,湿漉漉的小嘴凑了上去,用了地亲了一口水玉的脸,咯咯笑“玉玉,香香哦!”水玉知道小公主说的香可不是自已脸香,而是小皇子的手指头香。

    因为正在长牙,小公主老是喜欢咬东西,水玉也曾准备一些磨牙的东西让她去啃,可这小公主不乐意,就是看中了她的弟弟的小拇指,还好,每次放在嘴里时,多数是施了吃奶的力吸着,偶尔咬时力道也不大!

    这时帝王的銮驾鼓声传来,原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的大臣马上各就各位,水玉和水觅更是激动地要抱起地上的两个小宝宝,可小公主不依“哇”地一声就要放声开始嗷!

    钟亚芙梳着妇人的发髻,鹅蛋脸相对以前圆润了几分,她上前一步,笑着对水玉道“算了,就让二公主和三皇子殿下在这等!”去年,她和杨邹琦同归于好,杨邹琦是个读书人,留在钱庄倒是浪废了他十年苦读,所以,信义候给他在户部领了个职,倒是管得有声有色,今年,又晋升了户部侍郎。

    夫妻二人在京城买了一间宅子,将瑞安公主和钟亚楠接来同住。

    这些年,钟亚楠的年纪也慢慢大了,性子也收敛了些,倒是能给钟亚芙分担一些府里的事。

    很快,帝王仪仗在声鼓中到了皇宫门口六丈外停下。

    宫门口,百官早已列队跪迎两旁。

    兰亭下马,返身至銮驾前,伸出牵出沈千染,抬着首,如泼了浓墨般的双眸熠熠地瞧着銮驾之上的沈千染,唇角绽开一丝温柔,延至眸中盛满爱意!帝王依然是不循旧礼,将沈千染一把横抱起,在四周百姓的惊呼中,阔步朝着皇宫内走去!

    兰缜赐从帝王銮驾上稳稳地跳下,看着帝王的背影,嫣红的小嘴似乎笑非笑地撇了撇,琉璃眸中全是不满。

    “赐儿,来,月姨抱你!”水月嘻笑一声,故作声势地要上前将小家伙横抱起,兰缜赐机伶地往旁边一闪,哼道“本太子又不是女人!”袖襟潇洒地一甩,双手往后一负,迈着阔步跟随了上去。

    沈千染在兰亭的怀中,感受到全城的百姓的眼睛都落在她的身上,这是一种幸福,无关张扬,仅仅是她喜欢他的怀抱!

    几步后,沈千染转首看向前方时,蓦然看到皇宫大门下,一对金灿灿宝宝坐在地上,脸上瞬时浮上惊喜,她双手微微撑着兰亭的胸膛,气息中带着迫不及待“兰亭,让我自已走!”她坚决地从兰亭怀中下来,她提着裙裾飞快地朝着孩子奔跑过去,口中连连唤着“平儿、祉儿,娘亲回来了!平儿、祉儿”

    两个小宝宝听到有人呼唤,抬着好奇的双眼看向沈千染。

    这些日子来,水玉不停要拿着沈千染的画像一遍遍地教两个小宝宝念“娘!”如果谁开口叫了,水月必赏他一块蜂蜜酿的小糖丸,入口既化,适合婴儿吞食,只是水玉见两人正在长牙,不肯让二人多吃甜食!

    沈千染自孩子满月后就去了江南,孩子对沈千染自然没有丝毫的印象。十月大的宝宝也不知道“娘”到底是何义,但婴儿的机械记忆却是惊人,一见远远奔来的一个人就是画中的“娘”男宝宝虽乐得呵呵笑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动作,女宝宝就不同了,竟是欢呼一声,利索地吐出弟弟手指头,一对小胖手重重地拍在地毯上,双足朝后一蹬,撒了欢似地往前爬。

    一边含糊软糯地喊着“娘娘”那一双琉璃眸弯成了半月,嫣红的小嘴不停地泛滥着口水!

    众臣惊叹,果然是母子连心!只有水玉知道,这小公主看到她们的二小姐就如看到了小糖丸!

    男宝宝见姐姐爬向沈千染,慢吞吞地挪了一下小屁股,也跟着姐姐的后面爬了过去。

    笑声从四周扬起,百姓们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对可爱的宝宝一前一后地朝着他们母亲爬去,在沈千染一把将一路领先的女儿抱在怀里时,人群中竟是响起了掌声

    沈千染终于将随后而到的儿子也抱进了怀里!她转身,看着兰亭牵着兰缜赐,父子俩的眸光都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直直落进她的心田!

    此时,她的人生已圆满,赐儿健康快乐,一对双生儿女在她怀中!

    她低下头,不停左右地亲吻怀中的一对宝贝,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对不起,宝贝,娘亲以后再也不会与你们分开!

    兰缜赐看到沈千染粉红的脸上很快就沾满了兰缜平的口水,嘴里不痛不痒地嫌弃一句“妹妹真脏,我小时候可从不流口水!”

    兰亭抚着太阳穴,一脸焦头烂额的表情,众臣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帝王正在抱怨,好不容易兰缜赐不屑于三人行了,又多了这一对奶娃,瞧沈千染一脸泛滥的母爱,恐怕他的龙床,要四人行一段时间了!

    泓睿八年,江南竹门镇!

    这里依然是四季如春,在五年前西凌内战时,有些战区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景色秀丽,气候宜人,他们就在这里定居,并开始营生。战争平定后,这一处宁静的小村庄以其独特的山清水秀吸引了不少的四方来客来此云游,渐渐地,这里变得越来越热闹,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生机盎然的新生小镇。

    一年前,一对夫妻在这里建起了学堂,后来又建了一处医馆。

    令新迁进村里人感到不解的是,这一对夫妻并不以此为营生,因为他们的学堂只免费收一些贫苦家庭的孩子,而医馆也不收穷人的医药费。

    村里的原住民尚认得,那个先生曾于二十多年前在这里举办过学堂,村里人尚记得他的名字叫兰谡。

    而那位妇人正是他的妻子宁常安。在多年前,这一对夫妻就是以行医为善。

    宁常安因为美貌常常引起一些新住民的觑觎,但是,却没有引起任何的麻烦,倒是那些好色之徒,第二日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流言渐起,说这一对夫妻身份并非寻常百姓,很可能是朝庭重臣的家眷,那些胆敢冒犯的人全被入了狱!

    夏初,果然一对年轻的夫妻从京城来看望兰谡和宁常安,村民们见那位年轻美貌异常的少妇看到宁常安时,竟是当众跪下磕头,唤宁常安为娘亲,而那少妇身旁的三个孩子亦齐齐给宁常安请安,唤她为外祖母。

    小镇一时间沸腾了起来,那些新居民谁也没想到,看似二十出头的宁常安竟是儿孙满堂。

    那日,宁常安和兰谡亲自下厨,除了一些鱼虾是到市场里买的,新鲜的瓜果和蔬菜都是在竹居后的院子种的。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话都不多,还好有兰缜平这个小话唠,伊伊吖吖地不停地说着话,倒是齐乐融融!

    当晚,沈千染和宁常安一起就寝,兰亭与兰御谡两人在后园中小酌!

    或许是无需为朝庭之事劳心,或许是因为幸福,兰御谡比起八年前,岁月竟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兰亭的心中到底有些黯然,他曾在去年珍妃四十五的寿辰时,去看珍妃,不过是六年光景,珍妃一下象老了二十年,两鬓已是生了白发。

    兰亭心中难受,这是他心里最难解开的结,他甚至问过恢复记忆的兰缜赐,问他肯不肯去看一眼珍妃,毕竟珍妃这么多年来,最盼望的就是希望兰缜赐能够原谅她。

    可兰缜赐告诉兰亭,他的记忆深处永远也无法忘记,珍妃去沈家拿庚贴时,当众折磨和污辱他的娘亲,他不原谅,沈千染前世中倍受摧残的生活已是刻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兰缜赐告诉兰亭,珍妃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兰亭拼尽一切的力量让沈千染和沈天赐是重生,否则,如果沈天赐死后转世为人,成了别人的子孙,与兰亭和沈千染再无任何血缘关系后,一旦他的神识恢复,他会找到转世后的沈千染,护她一生,而对珍妃,对所有伤害过沈千染的人,他将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报复。

    甚至整个西凌的江山,都会被他撕个粉碎!

    “怎么,心里还是怨恨父皇?”兰御谡看他轻偿杯中之酒,眉峰深锁,眸中泛着萧瑟,心下了然,欣然一口饮尽杯中米酒,又倒了一杯“是因为你的母妃么,你心里正为你的母妃感到不平!”

    “是!”兰亭酒量不好,怕多喝后,如果半夜兰缜平那孩子醒过来,就没人照顾!

    他们一家子来这里,担心人太多扰了兰御谡和宁常安的清静,所以,宫人一个都没带。

    兰亭端起茶,饮了一口“但我能体会当日你的心情,换成是我,我也会如你一样!”兰亭侧首看了一眼亮着灯光的寝居,心想,这时候沈千染一定是在宁常安的怀中,母女俩诉说着这些年分开后发生的事情。

    兰御谡也同时那向那个窗口,淡淡的眸光里瞬时染上了笑意!

    在兰亭和沈千染来之前,他便派诸支山传达了他的意思,不得透露他真实的身份,兰御谡已死,他一生只会是兰谡!

    因为宁常安的记忆回到了她十二岁的那年,所以,她并不知道兰谡是当年的皇上兰御谡。

    在她在母亲死忌那年回到江南竹门镇遇到兰谡后,兰谡只告诉她有关二十多年,他们曾是夫妻,后来因为误会分开!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而今终于在这里等到了她。

    兰谡告诉她,他和她曾育有一子,名叫兰锦。后来她果然见到了兰锦,无需开口问,甚至不是因为母子子相貌极为相似,仅仅是因为在宁常安看到兰锦的那一刹那,象是被血缘招唤一般,宁常安就冲了过去,狠狠地抱住兰锦,哭了个天昏地暗。

    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她曾在沈千染和沈逸辰的身上体会到!

    兰御谡对兰亭的冷漠也是早已习惯,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突然一笑,微抚了眉“其实出生时,父皇真的很开心,象是自已的生命得到延续!虽说后来对你淡了些,但从心里还是认可你,至比少起兰陵,父皇更看中的是你!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父皇对你不得不防!”

    兰亭心下了然,不在意地挑了一下眉峰“是因为,十年前,父皇大病初愈后,义净曾向父皇警示,对父皇说,三皇子天生逆鳞,将来会有一天逆天篡位,谋得到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天下么?”在沈千染重生的那一个月,同时也是兰御谡大病初愈的那个月。那时兰亭的暗卫收集信息的能力尚未遍及宫庭内外,所以,他才会在珈兰寺着了兰陵的道,差点失了性命!

    幸好是借了兰锦的眼线容蝶的福,他趁机避过兰陵的追杀,躲过了一劫!

    太子紧接着失宠,兰亭接了兵部的职务,那时候兰亭还以为那一役是他以完胜告终,直到兰御谡带着宁常安自囚于东郊帝陵,留下密诏让兰锦继位时,他才明白,兵部的职务是兰御谡给他设下的一个陷阱,如果那时候,兰陵作乱,他敢动用兵部的人马,等他的就是谋逆之罪,虽不致于身死,但他也会落得个跟兰陵一样的下场,永远被流放!

    不过,时值今日,他也不得不服义净,义净确实一语成箴,这个江山,他确确实实是一手策划谋下!

    而对于兰御谡,他心中已没有多余的感情,以前尚是君臣,如今若非是为了沈千染,他一生都不会有机会与兰御谡共饮一壶酒!

    兰御谡微微苦笑“原本朕从不信这佛道鬼神之论,但义净确实有过人之处,他当年一语道处朕是真龙天子,那时候,朕不过是西凌最闲赋的王爷!所以,他的话,朕信了七分!”兰御谡倒不愿告诉兰亭,义净当初加果有处心积虑地想离间他和兰亭,说有一天,兰亭会为了珍妃而杀死宁常安,为他母亲出一口气!

    在他从刑检司死牢中通过义净看到所有的过去时,他恍然大悟,义净这样做是为了私欲,他知道兰亭登基后,会不利于赵十七,所以,义净才想尽办法借兰御谡之手压制兰亭,并让赵十七成为兰锦的未来的王妃!

    他当即去天行山寻找宁常安,并把这个江山留给了兰亭。

    只是父子间这么多的隔阂,已断然无法修复!

    “所以,父皇才开始极力打压舅父一族,甚至不惜坐视郭氏一族的壮大?”兰亭眸色不乏嘲讽“所以,兰锦有今日,也是拜父皇所赐!”郭氏一族的壮大,让郭贤妃的心越来越澎涨,最后,把罪恶的手伸向兰锦。

    兰御谡脸色微微剧变,墨眸变得幽深,原本极力回避的问题,到到在被重新提起,还是疼的让他吸不过气来。

    兰锦幼年时的伤,是他胸口一生不会结痂的伤痕!

    兰亭把兰御谡的表情全然看在眼里,他心知,既使没有义净作祟,他和兰锦在兰御谡的心中也终是不同,不过,于他,早已一切随风,比起兰御谡的一生,他自认圆满上百倍!

    “算了,这一切都过去了!”兰亭偿试以轻松的表情应对兰御谡,却仍然僵着脸道“父皇应该感到庆幸,不是么?若非是我逆天,父皇和宁常安会有今日相守?”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你得到了天下,完成了统一的大业,朕得到了想要的生活!”兰御谡点点头,神情缓缓变得凝重“亭儿,朕不希望受到太多的打扰!”

    “这话说到重点了!”兰亭动也不动,兰御谡不会半夜三更拉着自已来喝酒,他早就瞧出,沈千染的到来,把他的神经挑到了极限,他担心沈千染不顾一切,将他与沈家之间的恩怨告诉宁常安。

    所以,在他们到达江南竹门镇前,诸支山先行一步截住了他们。

    “父皇,疑心生暗鬼!”兰亭睨着眼轻笑,语声中不无揶揄“是,确实,父皇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阿染把你曾经对她们母女的伤害道出,宁常安绝不肯轻易原谅你!但是,父皇有没有想过,阿染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她知道她的娘亲一生坎坷,她比谁都希望宁常安幸福!莫说父皇最后放了宁常安和沈越山一马,就算父皇你什么也不做,染儿也会为了她母亲的幸福忍下一切。父皇,我们这些皇家出生的子弟,多数是父子如君臣,夫妻同床异梦,兄弟自相残杀,能有多少的真性情?所以,我们是永远不明白阿染心中对亲情的执着!”

    “可她毕竟不肯原谅你的母妃!”这是一直深困兰御谡的问题,他浅意识中,沈千染对他的恨决不亚于对珍妃的恨,既然珍妃到了七年后还被放逐在外,说明沈千染并不能对兰亭做到爱乌及屋!

    兰亭挑唇淡淡一笑,眉目却依然苍冷“那是因为母妃在阿染重生前”兰亭刚开了口,便断然不愿再说,他留意到兰御谡的神色似乎有一刹那的恍惚,于是就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兰御谡知道的应不会比他更少。

    兰御谡自然知道前世今生所有发生的事,因为在刑检司的死牢中,他通过义净看到了他和宁常安在沈千染重生前的一切。

    他知道珍妃下毒,更知道沈千染死得极为惨烈,所以,他害怕沈千染不肯成全他!

    他也没料到,他权倾半生,到了最后,他的软肋竟被沈千染握在了手中!

    因为沈千染今夜和宁常安共寝,父子俩谁也没心情回去独守空房,倒是在这后院中坐了一夜!

    第二日,天微微亮,兰御谡便离开,说宁常安这时辰肯定已经起来去厨房张罗早膳,他去帮忙打下手!

    兰亭回到自已的竹屋,洗去一夜的露水,而后带着一身的清爽朝着宁常安的竹屋走去。

    推开门时,只见竹案上的夏日芬芳吐芯,香溢满竹屋,他的妻子仰面躺着!

    朝阳穿过镂空竹窗投射进房间,或明或暗地停留在沈千染的眼睫上,带着一丝弯翘,盛满了朝阳金晖。

    兰亭坐在床边悄悄俯下身子,把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一丝一缕地敛整齐,而后极轻地,在她熟睡的脸上印下一吻,便悄悄蹬掉了脚上的靴子,轻轻地躺下,将妻子抱进了怀中。

    沈千染在睡梦中微感不适,朦朦胧胧间,她轻蹙眉峰伸手拍下反复盘旋在她胸口的触感!

    兰亭眸色一深,竟是顺势地握了她的手,带着轻微的诱引,一步一步地将她的手引到自已的身下。他的手包含着他的手,反复折腾几次,却始终不得抒解,又见她还未转醒,干脆低下唇含住她的嫣红,浅啜吮吸,辗转片刻后,熟捻地挑开她的唇,舌尖顶了进去胡乱啃噬,另一只手也越来越不规矩,从她的衣襟处滑入,握住了她一边的绵软

    本能地低呤一声,沈千染睁开那星夜寒潭般的美丽瞳眸,欲色将她的眼眸染得一片慑人光彩。她一笑,伸出雪白的双臂紧紧搂上他的脖子,挺起胸膛,将那酥软若丝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在兰亭的胸口之上!

    “醒了!”兰亭抬起脸,亲了亲她的眉眼,一夜无眠却毫无疲倦之态,反而精神奕奕地模样,一脸情迷地表示欲求欢好。

    窗外的朝阳透过竹窗把整个房间点亮,沈千染侧首看了看“又要白日宣淫?”沈千染面虽带着羞色,但却不拒绝,只是指了指窗子,轻声道“乖,去把帘子拉上,让臣妾来服侍皇上!”

    “不拉,有光线,这样才瞧得分明,我喜欢看到你到极致时,一脸的媚态的模样!”兰亭一手扔了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衿,沈千染半个胸已裸露在外,心一惊,忙闪身朝纱幔处一躲,嗔道“这是娘亲的寝房,要是她看到了,那还不羞死我?”

    “指不定他们现在也正忙着!”兰亭长臂一捞,将她纳在怀中,嘴角含着恶趣味的解释“父皇才不傻,而且,你以为父皇不会拉着你母亲去补眠?”

    “可万一赐儿他们过来呢?”虽然兰缜赐、兰缜平和兰缜祉有常妈照顾着,但要是小家伙早起发现不见娘亲,给他们寻到这,那就更遭了!

    “放心吧,昨夜平儿缠着常妈说了一夜的故事,这会三个孩子都睡得沉!”兰亭将她紧紧地控在身下,低下俊颜,乌黑沉欲的眸子明明灭灭地泛着狼光,他几下就将她剖了个精光,面对身上的精瓷软玉,却不肯动作,只是细细地瞧着!

    沈千染在他的瞳眸深处看到自已净白身体仿佛燃烧在他浓浓的**中,而他,竟象一个殉道者一般,带着无限的虔诚用眸光一次一次地将她洗礼,从上至下,从敞开之所到密林深处

    就在沈千染羞到差点闭过气时,兰亭方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浮动着,语声却悠悠地问“你知道你身上有一处极美么?”

    “哪一处?”一反问,沈千染就想抽自已一嘴,她知道,兰亭这时候出来的话肯定没一句能入耳“不想听”

    “好,那我听娘子的话,不说”兰亭嘴角一勾,手掌分开了她的双腿,专注地看着,良久,轻轻地叹息“有时候,我很想换一种方式和你欢好,就担心你认为这是一种亵玩,怕惹你生气!”兰亭说完,见沈千染不但不反驳,反而是一脸的意乱情迷的模样,果然在他的调教下,她现在忍受的极限越来越大。

    兰亭的心一动,声音显得更加暗哑“染儿,你知道么?宫里头的图册上有记载,这种方式可以令男女之间延年益寿,男子可保持七十岁宝刀不老,女子可以驻颜!”这些年,在宫中,他一直重用郝公公,是因为他极得圣心,搜罗了天下房中秘术,甚至有些失传的,虽然说他一介太监,让他成日忙着干这活有些残忍了些,但主要是郝公公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当年的糗事,在他与沈千染在丽水府那次以最狼狈的方式结合后,他放下脸面,去敬事房找郝公公求取真经!

    “什么亵玩”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心里却绕着兰亭卡了一半的话题,其实她是极想知道,自已哪一处在他眼里是最美,可那一句话在胸口盘旋了大半天,就是没脸开口吐出来!

    兰亭半带着欣喜和不安俯了嘴就在沈千染耳绊悄悄地说起来,偶尔还伴了些动作!

    “嗯”沈千染俏面飞红,悄悄拉了拉被兰亭褪至腰间的衣裳,恍了许久的神,方缓缓地开口“那是道家阴阳交合之样,不算是亵玩!你喜欢的话,我们回宫后慢慢研究,在这里,终是不妥!”

    兰亭腹间一热,如墨般的眸子里深处隐隐泛起涟漪,他没有说话,覆了身便开始窸窸窣窣地脱她的衣裳。

    在夹杂着呻吟不清的声音中,兰亭突然在好耳畔细语,有些含糊不清“我在我们寝房里头置了一间密室”夜里还好,有时白日两人亲密总是难免被兰缜平打断,那小丫头在宫中俨然成了山大王,上窜下跳,就差放火烧宫了。

    “什么密室”她神智不清地问了句。

    “专门私会的秘室”兰亭一笑,不无得意,在她耳绊轻轻吹着热气“是专数于我们的,谁也发现不了的秘密之所!”

    半个月后,兰亭和沈千染带着三个儿女回到京城!

    刚回到宫中,兰亭得知自已的舅父身体有些不适,想起自他年幼时起,就是舅父教他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为他培养一批暗卫护身,又引导他学一身的本领。

    在他继承帝位后,但凡他离京,舅父监国,总是一心为他稠谋划策!从不曾有半分的私心。

    既使在兰亭登基后,迟迟不迎珍妃回京,并立珍妃为皇太后,信义候也没有提出不满。唯有在沈千染独宠中宫之事,信义候与他意见相佐,几次劝荐,被兰亭顽拒后,信义候也没有过多针对沈千染的偏激之举!

    比起兰御谡,他的舅父在他的心中更胜父亲!

    所以,当日,兰亭便微服去了信义候府探望信义候!

    只是让兰亭根本没料到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他的母妃钟司芜!

    骤然重逢,兰亭竟有一股撑不住自已濒临崩溃的感觉,他竟有一刹那以为是梦,近乎小心翼翼地低唤一声“母妃!”

    在钟司芫快速奔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中时,兰亭当即下跪,抬首望着珍妃,凤眸漾起无法抒解痛意,不过又是隔了一年,他的母妃象是刚从一场巨大的痛苦中解脱出来,面容显得更加虚弱憔悴,不仅在两鬓,甚至在发顶已看得见缕缕白发,兰亭心口钝痛“儿臣不孝!儿臣”兰亭的声音嗫嚅得愈来愈轻如自语,心口仿佛被烈火般煎熬,他无法自骗——在妻子和母妃,他确确实实地选择了妻子,而放弃了自小把他呵护大长的母妃!

    “快起来,亭儿,你已是天下至尊,怎么能下跪呢?”珍妃摇着首,泪眼模糊,却带着笑用力撑起兰亭,伸出手抚了抚兰亭的眉眼,贪婪地着,喜极而泣道“看到你气色这么好,母妃真高兴!”

    珍妃告诉兰亭,这一次是沈千染派了高漠亲自接她回京,沈千染在信中坦言,虽然她的心中始终对珍妃有心结,但当年被伤害过的人已得到了幸福,而她的命运也因为兰亭得到改变。

    她知道,有些亲情是无法用距离来割舍,毕竟血浓于水。所以,为了兰亭,她会偿试去宽恕她,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儿女们多一个祖母去真心疼爱。

    “这些年,母妃一直信守承诺,决不肯踏进京城一步,就是等着有一天,她的心结能打开!”珍妃看着兰亭,眉目间缠绕着丝丝回忆,想到她离开宁王府的那一样,沈千染死死咬住她的脖子,那样的噬骨的恨,到现在她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感谢佛主!”珍妃蓦然紧紧抱住兰亭,将脸埋进兰亭的胸口中,低低地抽蓄着,声音中透着压抑“母妃欠那孩子太多太多只怕这一生抄遍佛经也无法赎罪!”

    离开京城后,她开始修佛,也开始回看这些年,她走过的人生之路,越来越深刻地领悟到,自已因为对权势的追逐,渐渐地失去了本心。

    而今年开始,她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在梦中,她会断断续续地梦见一些片段,好象看到沈千染一幅陋颜带身残的赐儿,孤独地在一个破败的庭院中苦苦求生!

    因为梦带着连续性,而她想起,那年在宁王府的花园里,沈千染曾痛苦地告诉兰亭,她曾经经历的那些惨痛回忆。那时候,她一点也不信,而现在,她信了,也知道自已曾经犯下的罪!

    珍妃告诉兰亭,她并不想打扰兰亭和沈千染的生活,能够回到京城,她的心愿已足,她希望能够留在信义候府,唯愿早一些见到那三个孩子!

    兰亭陪着珍妃直至戌时方离去,深夜,兰亭回到宫中!

    “娘娘呢?”龙榻上空空荡荡,不见沈千染的踪影,兰亭的心一紧,有些不安,他对沈千染的一切都熟悉,唯独在珍妃的态度上,他不敢做太多的猜测!

    郝公公忙回报说娘娘今晚一直在太子殿下的寝宫!

    兰亭支开宫人,独自悄悄地走到承义殿的偏殿,看到那一对相拥而眠的母子时,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悄悄上前,正欲把沈千染抱走,兰缜赐却先他一步睁开眼睛,淡淡道“娘亲还以为父皇今晚会在信义候府过夜!”

    “赐儿”兰亭正欲开口和兰缜赐好好谈一谈,兰缜赐却脸带睡意地打断他,声音透着清冷“父皇,只要娘亲喜欢,儿臣一切随娘亲!”

    话中之意已透明,这既然是沈千染的意思,兰缜赐不会反对!

    “你祖母如今在信义候府,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见赐儿一面,如果赐儿愿意,父皇来安排!”兰亭想起他临回宫之前,珍妃含泪,反反复复地交代于他,她想见赐儿一面,哪怕是偷偷看上一眼也好。

    但兰亭不希望用这种方式,他希望能在征得兰缜赐同意的情况下,让母妃见一见!

    兰缜赐哑然失笑,琉璃凤眸流出淡淡的疏离“我只听娘亲的安排,父皇,孝顺她是你的事,她对父皇有生育、养育之恩,这些,儿臣和娘亲无权力剥夺!”

    兰缜赐的声音既轻且慢,却一字一句如重拳击在他的心口上,是的,于沈千染能走到这一步也算是极限了。

    就算于他,这些年,他始终于法开口唤宁常安为母亲。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槛,并不是你能跨过去,就代表这道槛不存在!

    兰亭不再多言,他拿了一条薄衿轻轻盖在沈千染的身上,方俯身抱起她,离开偏殿!

    月色下,她容安静,嘴角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甜蜜,宛若日映溪湖般美好,他紧了紧她的纤腰,脚步更回放慢,长廊之上静得只有他步履之声。

    “染儿,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如此圆满!”他的声音极轻,可她不仅能听见,还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澎湃!

    沈千染依然闭着双眼,嘴角却越来越上弯,挑成了一个美好的弧形,可她却没有开口!

    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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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接下来,月会写兰锦的番外,时间段定在兰亭登基后,至于兰锦年幼时不再细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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