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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小说网 www.78xs.cc,贝克特戏剧选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sp;  波卓:他以为我一看见他不知疲倦,就会软下心来,改变主意。这就是他的可怜的诡计。好像我手下的奴隶不够似的。(三个全都望着幸运儿)阿特拉斯,朱庇特1的儿子!(沉默)嗯,我是这么想的,还有别的问题没有?(使用喷雾器)

    弗拉季米尔:您想要抛弃他?

    波卓:想一想,我本来很可能处在他的地位,他也很可能处在我的地位。要不是命运愿意我们像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人各有命。

    弗拉季米尔:您想要抛弃他?

    波卓:你说什么?

    弗拉季米尔:您想要抛弃他?

    波卓:不错。可我并不仅仅是把他轰出门去了事,我是说我并不仅仅是在他屁股上踢一脚,叫他滚蛋;相反地,我出于好心,现在正送他到市场去,给他卖个好价钱。事实是,像他这样的奴力你没法轰他走。最好的办法是把他宰了。

    [幸运儿哭泣。

    爱斯特拉冈:他哭啦。

    波卓:狗都比他更有志气。(他把自己的手帕递给爱斯特拉冈)你既然可怜他,就过去安慰安慰他吧。(爱斯特拉冈犹豫)去吧。(爱斯特拉冈接过手帕)擦掉他的眼泪,他心里会好过些,不觉得那么孤独了。(爱斯特拉冈犹豫)

    弗拉季米尔:喂,把手帕给我,我去给他擦眼泪。

    [爱斯特拉冈不肯把手帕给他。孩子气的手势。

    波卓:趁他还在哭,快点儿过去。

    [爱斯特拉冈走近幸运儿,想替他拭泪。幸运儿狠狠地在他的小腿骨上踢了一脚。爱斯特拉冈手中的手帕落地,他退缩着,疼得直叫,在台上一瘸一拐地走动。

    手帕!

    [幸运儿放下口袋和篮子,捡起手帕递给波卓,走回原处,拿起口袋和篮子。

    爱斯特拉冈:哦,猪猡!(他卷起裤腿)他把我的腿弄瘸啦!

    波卓:我早就知道过你们他是不喜欢陌生人的。

    弗拉季米尔:(向爱斯特拉冈)给我看。(爱斯特拉冈给他看腿,向波卓,忿忿地)他在流血哩。

    波卓:这是个好兆头。

    爱斯特拉冈:(用一足站立)我再也走不了路啦!

    弗拉季米尔:(温柔地)我来背你。(略停)如果必要的话。

    波卓:他不哭了。(向爱斯特拉冈)可以说是你接替了他。(抒情地)世界上的眼泪有固定的量。有一个人哭,就有一个人不哭。笑也一样。(他笑起来)因此,我们不必说我们这一代的坏话,它并不比它的前几代更不快乐。(沉默)我们也不必说它的好话。(沉默)我们根本不必说起它。(沉默)的确,人口是增加了。

    弗拉季米尔:走着试试。

    [爱斯特拉冈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在幸运儿跟前停住脚步,啐了他一口,随后走过去坐在土墩上。

    波卓:猜猜看,所有这些美丽的东西是谁教给我的。(略停。指着幸运儿)我的幸运儿!

    弗拉季米尔:(望着天空)夜难道永远不降临了?

    波卓:要不是他,我的一切思想,我的一切感情,都将平淡无奇。(略停。以异乎寻常的热情)只知为挣钱糊口操心!(平静一些)至于什么是至真、至善、至美,我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因此我不耻下问。

    弗拉季米尔:(吃了一惊,不再望天空)下问?

    波卓:这是约莫六十年前以前的事了(他看了看表)不错,约莫六十年了。(骄傲地挺起胸膛)从我的外貌看,你们准看不出来,是不是?(弗拉季米尔望着幸运儿)跟他相比,我简直是个年轻小伙子,可不是?(略停)帽子!(幸运儿放下篮子,脱下帽子。他的长长的白发披到了他的脸上。他把帽子夹在胳膊底下,拿起篮子)现在瞧吧。(波卓脱下自己的帽子2。他的脑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他重新戴上帽子)你们瞧见没有?

    弗拉季米尔:那么现在您要把他赶走了?这么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

    爱斯特拉冈:婊子养的!

    [波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弗拉季米尔:您把他身上的精华全都吸干以后,就象象一块香蕉皮似的把他扔掉了。真的

    波卓:(两手紧紧捧住头,呻吟着)我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他目前的所作所为你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真可怕他非走不可(他挥舞两臂)我都要疯啦(他变得十分颓丧,两手捧住头)我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啦

    [沉默。大家都拿眼望着波卓。幸运儿哆嗦一下。

    弗拉季米尔:他受不了。

    爱斯特拉冈:再也受不了啦。

    弗拉季米尔:他都要疯啦。

    爱斯特拉冈:真可怕。

    弗拉季米尔:(向幸运儿)你胆子倒不小!真叫人恶心!这么好的一个主人!像这样把他钉上十字架!相处了那么些年以后!真的!

    波卓:(啜泣)他一向那么可亲那么有用那么有趣我的好天使可是现在他简直要了我的命!

    爱斯特拉冈:(向弗拉季米尔)他是不是要换人?

    弗拉季米尔:什么?

    爱斯特拉冈:他是不是要另找个人接替他的职位?

    弗拉季米尔:我想他不会。

    爱斯特拉冈:什么?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

    爱斯特拉冈:问他。

    波卓:(平静些)诸位,我不知道我刚才犯了什么毛病啦。请原谅我。忘掉我说的一切。(逐渐恢复常态)我已记不清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你们可以断定我说的没一句是真话。(挺直身子,拍打胸膛)瞧我的样子像个能受别人委屈的人吗?说良心话?(他在各个衣袋里摸索)我把我的烟斗搁在哪儿了?

    弗拉季米尔:今天这个黄昏我们过的可真是不错。

    爱斯特拉冈:永远忘不了。

    弗拉季米尔:而且还没完。

    爱斯特拉冈:看样子还没完。

    弗拉季米尔:还只是刚开始哩。

    爱斯特拉冈:真是可怕。

    弗拉季米尔:比在戏院里还要糟。

    爱斯特拉冈:马戏团。

    弗拉季米尔:音乐厅。

    爱斯特拉冈:马戏团。

    波卓:我可能把我的石南烟斗搁在哪儿啦?

    爱斯特拉冈:他在直着嗓子叫唤哩。他把他的烟嘴儿给丢啦。

    [哄笑声。

    弗拉季米尔: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朝边厢走去。

    爱斯特拉冈:就在廊子的尽头,左边。

    弗拉季米尔:替我看好座位。

    [下。

    波卓:我把我的凯普-彼特孙3给丢啦!

    爱斯特拉冈:(笑是前仰后合)他真要让我笑死啦!

    波卓:(抬头)你们可曾看见——(他注意到弗拉季米尔已经不在)哦!他走啦!连再见也没说一声!他怎能这样呢!他该等一会儿才是!

    爱斯特拉冈:那他准会把肚子胀破。

    波卓:哦!(略停)哦,那样的话,当然啦,要真是那样

    爱斯特拉冈:过来。

    波卓:干吗?

    爱斯特拉冈:您过来就知道了。

    波卓:你要我起来?

    爱斯特拉冈:快点儿!(波卓起身,走到爱斯特拉冈身边。爱斯特拉冈指向远处)瞧!

    波卓:(戴上眼镜)哦,真有意思!

    爱斯特拉冈:全都完啦。

    [弗拉季米尔上,面带愁容。他用肩膀把幸运儿撞到一旁,踢开凳子,激动地来回走着。

    波卓:他心里不高兴。

    爱斯特拉冈:(向弗拉季米尔)你失掉了一个饱眼福的机会。真可惜。

    [弗拉季米尔停住脚步,放好凳子,来回走着,比较平静些。

    波卓:他安静下来了。(举目四望)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大地一片宁静。听!(他举起一只手来)潘睡着了。

    弗拉季米尔:夜难道永远不降临了?

    [三人全都望着天空。

    波卓:你非要等夜降临了才走?

    爱斯特拉冈:嗯,您瞧——

    波卓:嘿,这是十分自然的,十分自然的。我要是处在你们的地位,我要是跟人有了约会,跟一个戈丁戈丹戈多反正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要是那样,我要一直等到天黑,才肯死心。(他望着凳子)我很想坐一会儿,可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安然坐下。

    爱斯特拉冈:我能帮什么忙吗?

    波卓:要是你请求我,也许成。

    爱斯特拉冈:什么?

    波卓:要是你请求我坐下。

    爱斯特拉冈:这也能算是帮忙吗?

    波卓:我想是的。

    爱斯特拉冈:那就试试吧。请坐,老爷,我请求您。

    波卓:不,不,我不想坐。(略停。旁白)再请求一次。

    爱斯特拉冈:喂,喂,请坐吧,我请求您,你这样会得肺炎的。

    波卓: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爱斯特拉冈:怎么,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波卓:你的话也许有理。(他坐下)谢谢你,亲爱的朋友。(他看了看表)可是我真的非走不可了,要是我还想按计划办事的话。

    弗拉季米尔:时间已经停止了。

    波卓:(把表贴在耳边)别这么说,先生,别这么说。(他把表放回衣袋)你说什么都成,可别说这个。

    爱斯特拉冈:(向波卓)今天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漆黑一团。

    波卓:除了天空!(他笑了,为自己说话俏皮感到得意)可是我比你们看得清楚,你们不是这地方人,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暮色有何等样的魅力。要我告诉你们吗?

    [沉默。爱斯特拉冈重新抚弄他的靴子,弗拉季米尔也抚弄他的帽子。幸运儿的帽子掉到了地上,但没人注意到。

    波卓:我没法拒绝你们。(使用喷雾器)不过请你们用点儿心好好听着。(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继续抚弄他们手里的东西,幸运儿都快睡着了。波卓轻轻地挥了下鞭子)这根鞭子怎么啦?(他站起身来,使更大的劲儿挥鞭子,终于把鞭子甩响了。幸运儿惊跳起来。弗拉季米尔的帽子,爱斯特拉冈的靴子,都从他们的手中落下,波卓把鞭子扔在一旁)用旧啦,这根鞭子。(他望着那两个听他讲话的人)我刚才说到哪儿啦?

    弗拉季米尔:咱们走吧。

    爱斯特拉冈:可是别把您的脚累垮了,我请求您,您这样会把命都送掉的。

    波卓:不错。(他坐下。向爱斯特拉冈)你叫什么名字?

    爱斯特拉冈:卡图勒斯。4

    波卓:(没听对方说话)啊,不错!夜。(他抬起头来)可是请用点儿心听着,看在老天爷面上,要不然咱们准保什么都干不成。(他望着天空)瞧。(大家都望着天空,除却幸运儿,他这时又开始打盹儿了)波卓抖动绳子)你看不看天空,猪!(幸运儿看着天空)好,够啦。(他们停止望天空)它有什么出奇之处?作为天空?它呈苍白色,闪耀着霞光,跟一天这个时候的任何天空一样。(略停)在同一方位。(略停)要是天气明朗。(抒情地)一个小时前(他看了看表,粗俗地)大概是(抒情地)在不知疲倦地倾泻了(他迟疑一下,粗俗地)譬如说从早晨十点开始(抒情地)万道红色的与白色的霞光之后,它就开始失去光辉,渐渐变得苍白(用两手作手势,表示光辉逐渐消失)苍白,更苍白一点,更苍白一点儿,到后来(戏剧性的停顿,随后下死劲把两手一摊,摊得很开)卜!玩儿完!它开始歇息。(沉默)可是——(举起一只手作告诫状)——可是——在这温柔与平静的帷幕之后(他抬头望天空,别人也都学他的样,除却幸运儿)夜在施威(颤抖地)会一下子扑到我们身上(他把手指捻得啪的一声响)啪!就这样!(他的灵感枯竭了)完全出乎我们大家的意料之外。(沉默。忧郁地)在这婊子养的大地上,情况就是这样的。

    [长时间沉默。

    爱斯特拉冈:我们都明白。

    弗拉季米尔:我们可以等待时机。

    爱斯特拉冈:我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弗拉季米尔:用不着多操心。

    爱斯特拉冈:只要等待。

    弗拉季米尔:我们已经习惯了。(他抬起自己的帽子,往里面看了看,抖了抖,戴在头上。)

    波卓:你们觉得我怎样?(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呆呆地望着他)很好?还好?过得去?马马虎虎?肯定很坏?

    弗拉季米尔:(首先理解他的意思)哦,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波卓:您说呢,先生?

    爱斯特拉冈:哦,蛮好,蛮蛮蛮好。

    波卓:(热情洋溢)祝福你们,诸位,祝福你们!(略停)我是多么需要鼓励!(略停)我在结束的时候有点儿后劲不足,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弗拉季米尔:哦,也许仅仅有极小极小的一丁点儿。

    爱斯特拉冈:我还以为是故意这样的哩。

    波卓:你们瞧,我的记性不怎么好。

    [沉默。

    爱斯特拉冈:在这段时间内,什么也没发生。

    波卓:你觉得无聊?

    爱斯特拉冈:有点儿。

    波卓:(向弗拉季米尔5)您说呢,先生?

    弗拉季米尔5:我倒是很感兴趣。

    [沉默。波卓进行着思想斗争。

    波卓:诸位,你们始终对我很客气。

    爱斯特拉冈:一点儿也不。

    弗拉季米尔:哪儿的话!

    波卓:不错,不错,你们始终很守本分。因此我问我自己,这两个老实人日子过得那么无聊,我是不是也可以帮助他们些什么。

    爱斯特拉冈:就是十便士也是欢迎的。

    弗拉季米尔:我们不是乞丐。

    波卓:我是不是可以帮助他们些什么——我这样自己问着自己——好让他们高兴?我已经给了他们骨头,我已经跟他们说长道短,我已经向他们解释了暮色,解释得一清二楚。可是这样是不是够了呢,就是这个问题使我内心不安,这样是不是够了呢?

    爱斯特拉冈:哪怕六个便士。

    弗拉季米尔:(向爱斯特拉冈,怒不可遏)别说啦!

    爱斯特拉冈:少于六便士我不能接受。

    波卓:这样是不是够了呢?当然够了。可是我很慷慨。这是我的本性。今天傍晚。对我说来真是每况愈下。(他抖动绳子。幸运儿拿眼睛望他)因为我将要受痛苦,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拾起鞭子)你们喜欢哪一样?咱们要他跳舞呢,还是唱歌,还是朗诵,不是思想,还是——

    爱斯特拉冈:谁?

    波卓:谁!你们知道怎样思想,你们两个?

    弗拉季米尔:他会思想?

    波卓:当然啦。而且是有声的思想。有一个时候他甚至思想得非常好,我能一连听几个小时,现在(他哆嗦一下)对我来说是每况愈下了。嘿,你们是不是要他想些什么给我们听?

    爱斯特拉冈:我宁愿他跳舞;那一定更好玩。

    波卓:不一定。

    爱斯特拉冈:你说呢,狄狄,是不是更好玩?

    弗拉季米尔:我宁愿听他思想。

    爱斯特拉冈:或许他可以先跳舞,然后再思想,要是他吃得消的话。

    弗拉季米尔:这样做成吗?

    波卓:当然成,没有更简单的事了。这是自然的程序。

    [短促的笑声。

    弗拉季米尔:那就让他先跳舞吧。

    [沉默。

    波卓:你听见没有,猪?

    爱斯特拉冈:他从来不拒绝?

    波卓:他拒绝过一次。(沉默)跳舞,混蛋!

    [幸运儿放下口袋和篮子,走向前台,转向波卓。幸运儿跳舞。他停止了。

    爱斯特拉冈:就这么些吗?

    波卓:再跳!

    [幸运儿复重一下刚才的动作,停止。

    爱斯特拉冈:呸!我也会。(他学幸运儿,差点儿摔了一跤)只要练习一下。

    波卓:过去他会跳圆舞、快步舞、民间舞、西班牙舞,甚至还会跳水手舞。他会快乐地跳跃。现在他最多只会这样了。你们知道他管这叫什么?

    爱斯特拉冈:替罪羊的痛苦。

    弗拉季米尔:硬板凳。

    波卓:网舞。他以为自己陷入了罗网。

    弗拉季米尔:(像个审美家似地表示踌躇不安)有一个动作

    [幸运儿仿佛要回去拿他的口袋和篮子。

    波卓:(像对一匹马)吁!

    [幸运儿站住不动。

    爱斯特拉冈:告诉我们他过去是怎样拒绝的。

    波卓:可以,当然可以。(他在衣袋里摸索)等一等。(他摸索)我把喷雾器搁在哪儿啦?(他摸索)呃,真是——(他抬起头来,面露惊恐之色。微弱的声音)我找不到我的喷雾器啦!

    爱斯特拉冈:(微弱的声音)我的左肺非常弱!(他轻轻咳嗽,洪亮的声音)可是我的右肺棒得就象铁打似的!

    波卓:(正常的声音)没关系!凡是补救不了的事,必须逆来顺受。我刚才说到哪儿啦?(他思索着)等一等。(思索)嗯,我真是——(他抬起头来)帮帮我!

    爱斯特拉冈:等一等!

    弗拉季米尔:等一等!

    波卓:等一等!

    [三个人同时脱下帽子,两手捂住前额,用心思索。

    爱斯特拉冈:(得意非凡)啊!

    弗拉季米尔:他想起来了。

    波卓:(不耐烦地)嗯?

    爱斯特拉冈:他干吗不把行李放下来?

    弗拉季米尔:废话!

    波卓:你有把握?

    弗拉季米尔:他妈的,您不是早就告诉我们了!

    波卓: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爱斯特拉冈:他已经告诉你了?

    弗拉季米尔:不管怎样,他已经把行李放下啦。

    爱斯特拉冈:(瞅了幸运儿一眼)说得不错。那又怎么样呢?

    弗拉季米尔:他既然已经把行李放下,我们当然不可能询问他干吗不把它放下来。

    波卓:十分有理!

    爱斯特拉冈:那么他干吗要把它放下呢?

    波卓:回答我们这个问题。

    弗拉季米尔:为了好跳舞。

    爱斯特拉冈:不错。

    波卓:不错。

    [沉默。

    爱斯特拉冈:没什么事发生,没人来,没人去,太可怕啦。

    弗拉季米尔:(向波卓)叫他思想。

    波卓:把他的帽子给他。

    弗拉季米尔:他的帽子?

    波卓:他不戴帽子就没法思想。

    弗拉季米尔:(向爱斯特拉冈)把他的帽子给他。

    爱斯特拉冈:我!在他踢了我一脚之后!办不到!

    弗拉季米尔:我拿给他。

    [他站着不动。

    爱斯特拉冈:叫他自己去拿。

    波卓:最好还是拿给他。

    弗拉季米尔:我拿给他。

    [他拾起帽子,伸长了胳膊递给幸运儿,幸运儿不动。

    波卓:你必须戴在他头上。

    爱斯特拉冈:(向波卓)叫他接帽子。

    波卓:最好把帽子戴在他头上。

    弗拉季米尔:我给他戴。

    [他小心翼翼地绕到幸运儿背后,从后面轻轻走近他,把帽子戴在他头上,迅速地缩回身子。幸运儿不动。沉默。

    爱斯特拉冈:他还在等待什么?

    波卓:退后。(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从幸运儿身旁走开。波卓抖动绳子。幸运儿望着波卓)思想,猪!(略停。幸运儿开始跳舞)停止!(幸运儿停止)向前走!(幸运儿上前)停止!(幸运儿停止)思想!(沉默)

    幸运儿:另一方面关于——

    波卓:停止!(幸运儿停止)退后!(幸运儿退后)停止!(幸运儿停止)转身!(幸运儿转身,面对观众)思想!

    [在幸运儿作长篇演说时,其他三人的反应如下:(1)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聚精会神地谛听;波卓垂头丧气,觉得厌烦。(2)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开始抗议;波卓的痛苦越来越厉害。(3)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又凝神谛听,波卓越来越激动,开始呻吟。(4)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大声抗议。波卓跳起身来,使劲拉绳子。一片喊声。幸运儿拉住绳子,蹒跚着,喊着他的讲词。三人全都扑到幸运儿身上,幸运儿挣扎着,喊着他的讲词。

    幸运儿:如彭奇和瓦特曼的公共事业所证实的那样有一个胡子雪雪白的上帝超越时间超越空间确确实实存在他在神圣的冷漠神圣的疯狂神圣的喑哑的高处深深地爱着我们除了少数的例外不知什么原因但时间将会揭示他像神圣的密兰达6一样和人们一起忍受着痛苦这班人不知什么原因但时间将会揭示生活在痛苦中生活在烈火中这烈火这火焰如果继续燃烧毫无疑问将使穹苍着火也就是说将地狱炸上天去天是那么蓝那么澄澈那么平静这种平静尽管时断时续总比没有好得多但是别这么快还要进一步考虑到泰斯丢和丘那德的人体测定学院的未完成的研究结果早已断定毫无疑问换句话说除了依附着人类的疑问之外别无其他疑问根据泰斯丢和丘那德的未完成的劳动的结果早已作出如下的论断但是别这么快不知什么原因根据彭奇和瓦特曼的公共事业的结果已毫无疑问地断定鉴于波波夫7和贝尔契8不知什么原因未完成的劳动以及泰斯丢和丘那德的未完成的劳动已经就业已被许多人所否认的论点作出论断认为泰斯丢和丘那德所假设的人认为实际存在的人认为人类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尽管有进步的营养学和通大便药却在衰弱萎缩衰弱萎缩而且与此同时尤其是不知什么原因尽管体育运动在各方面都有很大进展如网球足球田径车赛游泳飞行划船骑马滑翔溜冰各式各样的网球各种各样致人死命的飞行运动各式各样的秋天夏天冬天冬天网球各种各样的曲棍球盘尼西林和代用品总之我接下去讲与此同时不知什么原因要萎缩要减少尽管有网球我接下去讲飞行滑翔九穴和十八穴的高尔夫球各种各样的网球总之不知什么原因在番克汉贝克汉福尔汉克莱普汉换句话说与此同时尤其是不知什么原因但时间将会揭示要减少减少我接下去讲福尔汉克莱普汉总之自从塞缪尔约翰逊9去世以后到现在每个人的全部损失共计每人一吋四唡只是大概约略粗粗计算到小数点分量很足保持整数赤裸裸的光穿着袜子在康纳马拉10总之不知什么原因不管怎样无论如何事实俱在尤其是考虑到更加远为严肃的看来更加严肃的鉴于斯丹威格和彼特曼的徒劳看来更加严肃的鉴于鉴于鉴于斯丹威格和彼特曼徒劳在平原在山地在海洋在烈火沸腾的河里天空是一样的随后是大地换句话说天空随后是大地在一片寒冷一片漆黑中天空大地石头的住所在一片寒冷中哎哟哟在我们的主诞生六百年左右天空大地海洋大地石头的住所汪洋中一片寒冷中在海上在陆地在空中我接下去讲不知什么原因尽管有网球事实俱在但时间将会揭示我接下去讲哎哟哟总之一句话石头的住所谁能怀疑我接下去讲但是别这么快我接下去讲头颅要萎缩衰弱减少与此同时尤其是不知什么原因尽管有网球胡子火焰球队石头那么蓝那么平静哎哟哟头颅头颅头颅头颅在康纳马拉尽管有网球未完成的徒然的劳动更加严肃的石头的住所总之我接下去讲哎哟哟徒劳的未完成的头颅头颅在康纳马拉尽管有网球头颅哎哟石头丘那德(混战,最后的狂喊)网球石头那么平静丘那德未完成的

    波卓:他的帽子!

    [弗拉季米尔抢走幸运儿的帽子。幸运儿沉默。他摔倒在地上。沉默。胜利者的喘气声。

    爱斯特拉冈:报了仇啦!

    [弗拉季米尔察看帽子,往帽内窥视。

    波卓:把帽子给我!(他从弗拉季米尔手中夺过帽子,扔在地上,用脚践踏着)他的思想就此完蛋啦!

    弗拉季米尔:可他还能走路吗?

    波卓:走或者爬!(他用脚踢幸运儿)起来,猪!

    爱斯特拉冈:他也许死啦!

    弗拉季米尔:您这样会把他弄死的。

    波卓:起来,废物!(他抖动绳子。向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帮帮我!

    弗拉季米尔:怎么办?

    波卓:把他抬起来!

    [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把幸运儿扶起,搀着他站了一会儿,随后松手。他倒了下来。

    爱斯特拉冈:他是成心这样的!

    波卓:你们必须攥住他。(略停)喂,喂,扶他起来!

    爱斯特拉冈:去他妈的!

    弗拉季米尔:喂,再来一次。

    爱斯特拉冈:他把咱们看成什么人啦?

    [他们搀起幸运儿,扶住他。

    波卓:别松手!(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摇晃)别动!(波卓拿起口袋和篮子向幸运儿走来)紧紧攥住他!

    [他把口袋搁在幸运儿手中。口袋立刻从他手中掉下。

    波卓:别松手!(他又试了一下。渐渐地,幸运儿在触到口袋以后,逐渐恢复了知觉,他的指头攥住了柄)紧紧攥住他!(用篮子尝试,如前)成啦。你们可以松手啦。(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从幸运儿身边走开,幸运儿摇晃着,蹒跚着,身子往下沉,终于站稳了,两手提着口袋和篮子。波卓后退几步,甩响鞭子)退后!(幸运儿后退一步)转身!(幸运儿转身)好啦!他能走路啦。(转向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谢谢你们,诸位,让我——(他在衣袋里摸索着)让我祝你们——(摸索)——祝你们——(摸索)——我把我的表搁在哪儿啦?(摸索)一只真正的猎表,诸位,装有直进式卡子!(啜泣)还是我的爷爷给我的!(摸索。他在地上寻找,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也跟着他找。波卓用脚把已经踩坏的幸运儿的帽子翻了个个儿)嗯,是不是——

    弗拉季米尔:也许在你的表袋里。

    波卓:等一等。(他弯着身子想把耳朵贴到肚皮上倾听。沉默)我什么也没听见。(他招手要他们走近。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向他走去,弯腰在他肚皮上听)当然,滴嗒声是听得出来的。

    弗拉季米尔:别说话!

    [全都弯着身子谛听。

    爱斯特拉冈:我听到什么声音了。

    波卓:哪儿?

    弗拉季米尔:是心跳。

    波卓:(失望)他妈的!

    弗拉季米尔:别说话!

    爱斯特拉冈:也许表停啦!

    [他们挺直身子。

    波卓:你们哪一个身上那么臭?

    爱斯特拉冈:他口臭,我脚臭。

    波卓:我必须走了。

    爱斯特拉冈:那么您的猎表呢?

    波卓:我准把它丢在庄园里啦。

    [沉默。

    爱斯特拉冈:那么再见吧。

    波卓:再见。

    弗拉季米尔:再见。

    爱斯特拉冈:再见。

    [沉默。没人动弹。

    弗拉季米尔:再见。

    波卓:再见。

    爱斯特拉冈:再见。

    [沉默。

    波卓:还要谢谢你们。

    弗拉季米尔:谢谢您。

    波卓:哪儿的话。

    爱斯特拉冈:谢谢,谢谢。

    波卓:不,不。

    弗拉季米尔:谢谢,谢谢。

    [沉默。

    波卓:我好像没法(他犹豫一下)离开了。

    爱斯特拉冈:人生就是这样的。

    [波卓转身,离开幸运儿向边厢走去,一边走一边放出绳子。

    弗拉季米尔:您走错方向啦。

    波卓:我需要一个快速起身。(他一直走到绳子放到没法再放的地方,也就是出了舞台,才停住脚步,转身,吆喝)让开!(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闪开身,望着波卓所在的方向。鞭子声)走!走!

    爱斯特拉冈:走!走!

    弗拉季米尔:走!走!

    [鞭子声。幸运儿迈步。

    波卓:走快点儿!(他出现,穿过舞台,前面走着幸运儿。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脱帽,挥手。幸运儿下。波卓甩着绳子和鞭子)走!走!(他快要下台的时候,忽然煞住脚步,转过身来。绳子绷紧了。幸运儿倒地的声音)凳子!(弗拉季米尔拿着凳子递给波卓,波卓又扔给幸运儿)再见!

    弗拉季米尔&爱斯特拉冈:(挥手)再见!再见!

    波卓:起来,猪!(幸运儿起来的声音)走!(波卓下。鞭子声)走快点儿!走!再见!猪!唉!再见!

    [长时间沉默。

    弗拉季米尔:这样就把时间消磨掉了。

    爱斯特拉冈:时间反正会过去的。

    弗拉季米尔:不错,可是不会过得这么快。

    [沉默。

    爱斯特拉冈:咱们现在干什么呢?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

    爱斯特拉冈:咱们走吧。

    弗拉季米尔:咱们不能。

    爱斯特拉冈:为什么?

    弗拉季米尔:咱们在等待戈多。

    爱斯特拉冈:啊!

    [沉默。

    弗拉季米尔:他们变得真厉害!

    爱斯特拉冈:谁?

    弗拉季米尔:他们俩。

    爱斯特拉冈:这是个主意,咱们聊聊天吧。

    弗拉季米尔:是不是?

    爱斯特拉冈:什么?

    弗拉季米尔:变了没有?

    爱斯特拉冈:很可能。他们谁都在变。就是咱们变不了。

    弗拉季米尔:可能!这是千真万确的事。难道你没见过他们?

    爱斯特拉冈:我想我大概见过他们。可是我不认识他们。

    弗拉季米尔:不,你准认识他们。

    爱斯特拉冈:不,我不认识他们。

    弗拉季米尔:咱们不认识他们,我跟你说吧。你把什么都忘啦。(略停。自言自语)除非不是他俩

    爱斯特拉冈:要是这样,他们怎么不认得咱们?

    弗拉季米尔:这算什么。我也假装不认得他们哩。再说,又有哪一个认得咱们的?

    爱斯特拉冈:别想这个啦。咱们所需要的是——唷!(弗拉季米尔毫无反应)唷!

    弗拉季米尔:(自言自语)除非不是他俩

    爱斯特拉冈:狄狄!是另外一只脚!(他一蹦一跳地走向土墩)

    弗拉季米尔:除非不是他俩

    孩子:(后台)先生!

    [爱斯特拉冈止步。两人同时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爱斯特拉冈:又来啦。

    弗拉季米尔:过来,我的孩子。

    [孩子上,胆怯地。他停住脚上。

    孩子:亚尔伯特先生?

    弗拉季米尔:不错。

    爱斯特拉冈:你来干吗?

    弗拉季米尔:过来。

    [孩子站着不动。

    爱斯特拉冈:(气势汹汹地)叫你过来就过来,听见没有?

    [孩子怯生生地上前,停住脚步。

    弗拉季米尔:什么事?

    孩子:戈多先生

    弗拉季米尔:显而易见。(略停)过来。

    [孩子站着不动。

    爱斯特拉冈:(恶狠狠地)你过来不过来!(孩子怯生生地上前,停住脚步)你干吗来得这么晚?

    弗拉季米尔:戈多先生叫你送信来的?

    孩子:不错,先生。

    弗拉季米尔:嗯,什么信儿。

    爱斯特拉冈:你干吗来得这么晚?

    [孩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回答谁的话好。

    弗拉季米尔:(向爱斯特拉冈)别管他。

    爱斯特拉冈:你别管我!(上前,向孩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孩子:(退缩)这不能怪我,先生。

    爱斯特拉冈:那么怪谁?怪我?

    孩子:我心里害怕,先生。

    爱斯特拉冈:害怕什么?害怕我们?(略停)回答我!

    弗拉季米尔: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害怕另外那些人。

    爱斯特拉冈:你到这儿有多久啦?

    孩子:有好一会儿啦,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是害怕鞭子。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还有吵闹声。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还有那两个大个儿。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认得他们吗?

    孩子:不认识,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是不是这地方的人?(沉默)你是不是在这地方长大的?

    孩子:是的,先生。

    爱斯特拉冈:说的没一句真话。(攥住孩子的一只胳膊摇着)把老实话告诉我们。

    孩子:(发抖)可我说的都是老实话,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别管他成不成!你这是怎么啦!(爱斯特拉冈放掉孩子,走开,两手捂住脸。弗拉季米尔和孩子都瞅着他。爱斯特拉冈放下两手。他的脸歪扭着)你这是怎么啦?

    爱斯特拉冈:我不快活。

    弗拉季米尔:瞎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爱斯特拉冈:我忘了。

    弗拉季米尔:记忆真能耍稀奇古怪的花招!(爱斯特拉冈想要开口说话,又改变主意,一瘸一拐地走回原处,坐下,开始脱他靴子。向孩子)嗯?

    孩子:戈多先生——

    弗拉季米尔:我过去见过你,是不是?

    孩子:我不知道,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不认识我?

    孩子:不认识,先生。

    弗拉季米尔:昨天来的不是你?

    孩子:不是,先生。

    弗拉季米尔:这是你第一次来?

    孩子:是的,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说话,说话。(略停)快说。

    孩子:(冲口而出)戈多先生要我告诉你们,他今天晚上不来啦,可是明天晚上准来。

    弗拉季米尔:就这么些话?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给戈多先生干活儿?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干什么活儿?

    孩子:我放山羊,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待你好吗?

    孩子:好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揍不揍你?

    孩子:不,先生,他不揍我。

    弗拉季米尔:他揍谁?

    孩子:他揍我的弟弟,先生。

    弗拉季米尔:啊,你有个弟弟?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干什么活儿?

    孩子:他放绵羊,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干吗不揍你?

    孩子:我不知道,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准是喜欢你。

    孩子:我不知道,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是不是让你吃饱?(孩子犹豫)他给你吃得好吗?

    孩子:还算好,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不快活?(孩子犹豫)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孩子:听见了,先生。

    弗拉季米尔:嗯?

    孩子:我不知道,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连自己快活不快活都不知道?

    孩子:不知道,先生。

    弗拉季米尔:你很像我。(略停)你睡在哪儿?

    孩子:在马房的楼上,先生。

    弗拉季米尔:跟你的弟弟一起睡?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睡在草里?

    孩子:是的,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好吧,你可以走了。

    孩子:我怎么向戈多先生回话呢,先生?

    弗拉季米尔:跟他说(他犹豫)跟他说你看见了我们。(略停)你确实看见了我们,是不是?

    孩子:是的,先生。

    [他退了一步,犹豫一下,转身奔跑着下。光线突然暗淡。夜已降临。月亮在后面上升,挂在天空,一动不动,将灰白色的光辉泻在舞台上。

    弗拉季米尔:终于来啦!(爱斯特拉冈起身走向弗拉季米尔,一手拿着一只靴子。他把靴子放在舞台的边沿上,挺直身子站在那里看月亮)你在干吗?

    爱斯特拉冈:累得脸色都发白了。

    弗拉季米尔:嗳!

    爱斯特拉冈:为了爬到天上盯着眼瞧象咱们这样的人。

    弗拉季米尔:你的靴子。你打算把你的这双靴子怎么样?

    爱斯特拉冈:(转身望着他的靴子)我打算把它们留在这儿。(略停)别的人会来,就象象象我一样,可是他的脚比我小,因此这双靴子会使他快乐。

    弗拉季米尔:可是你不能赤着脚走路!

    爱斯特拉冈:耶稣就是这样的。

    弗拉季米尔:耶稣!耶稣跟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拿你自己跟耶稣相比吧!

    爱斯特拉冈:我这一辈子都是拿我自己跟耶稣相比的。

    弗拉季米尔:可是他待的地方是温暖的、干燥的。

    爱斯特拉冈:不错。而且他们很快就把他钉上了十字架。

    [沉默。

    弗拉季米尔:咱们在这儿没事可做啦。

    爱斯特拉冈:在别的地方也没事可作。

    弗拉季米尔:啊,戈戈,别老这样说话。到明天一切都会好些的。

    爱斯特拉冈:你怎么知道的呢?

    弗拉季米尔:你没听见那孩子刚才说的?

    爱斯特拉冈:没有。

    弗拉季米尔:他说戈多明天准来。(略停)你对这有什么看法?

    爱斯特拉冈:那么我们该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这儿等。

    弗拉季米尔:你疯啦?咱们必须找个有掩蔽的地方。(他攥住爱斯特拉冈的一只胳膊)走吧。

    [他拖着爱斯特拉冈走。爱斯特拉冈先是妥协,跟着反抗起来。他们停住脚步。

    爱斯特拉冈:(望着树)可惜咱们身上没带条绳子。

    弗拉季米尔:走吧,天越来越冷啦。

    [他拖着他走。如前。

    爱斯特拉冈:提醒我明天带条绳子来。

    弗拉季米尔:好的,好的。走吧。

    [他拖着他走。如前。

    爱斯特拉冈:咱们在一块儿呆了多久啦?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也许有五十年了。

    爱斯特拉冈:你还记得我跳在伦河里的那一天吗?

    弗拉季米尔:我们当时在收葡萄。

    爱斯特拉冈:是你把我救上岸的。

    弗拉季米尔:这些都早已死掉了,埋葬掉了。

    爱斯特拉冈:我的衣服是在太阳里晒干的。

    弗拉季米尔:念念不忘这些往事是没有好处的。快走吧!

    [他拖着他走。如前。

    爱斯特拉冈:等一等。

    弗拉季米尔:我冷!

    爱斯特拉冈:等一等!(他从弗拉季米尔身边走开)我心里想,咱们要是分开手,各干各的,是不是会更好一些。(他穿过舞台坐在土墩上)咱俩不是走一条路的人。

    弗拉季米尔:(并不动怒)那说不定。

    爱斯特拉冈:不,天下事没一样是说得定的。

    [弗拉季米尔慢慢地穿过舞台,在爱斯特拉冈身旁坐下。

    弗拉季米尔:咱们仍旧可以分手,要是你以为这样做更好的话。

    爱斯特拉冈:现在已经迟啦。

    [沉默。

    弗拉季米尔:不错,现在已经迟啦。

    [沉默。

    爱斯特拉冈:嗯,咱们走不走?

    弗拉季米尔:好,咱们走吧。

    [他们坐着不动。

    ——幕落

    ————

    [译注]

    1阿特拉斯,希腊神话里的神,受双肩掮天的处罚。朱庇特,希腊神话里众神的领神。

    2四个登场人物全都戴着常礼帽——原注。

    3凯普-彼特孙,生产石南烟斗的著名工厂。

    4卡图勒斯,公元前罗马抒情诗人。

    5弗拉季米尔,原文皆为爱斯特拉冈,显然有误,这里根据1952年子夜出版社版(leseditionsdeminuit)法文本改正。

    6密兰达,莎士比亚喜剧暴风雨的女主人公,是个从未见过人类的天真无邪的少女。

    7波波夫,十九世纪俄国著名无线电学家。

    8贝尔契,十九世纪英国著名探险家。

    9塞缪尔约翰逊,英国文学家(1709-1784),第一部英国字典的编纂者。

    10康纳马拉,爱尔兰西部靠海的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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